故里景物

    礦區樓房，除了職工宿舍有幾處明顯頽圮外，大多完好無損。同去的岳父岳母說，礦區職工是分幾批陸續撤離的。最早撤離的一批是上世紀九十年代中後期，最晚一批是十年前。有個情况令我好奇：礦業公司辦公大樓附近山包上有幾塊平地，鋪着大理石，林間修了蜿蜒的小道，適合漫步，還有兩座觀景涼亭，可供小憩。莫非有人厭倦了外面的花花世界欲賦歸去來？是有人發財了準備衣錦還鄉？還是有人想要重振礦區經濟，開發旅遊業？問了岳父岳母，他們都答不知道。

    整個過程，妻子沒有流露出多少興衰引起的傷感，她只是興致勃勃地向我和孩子們講述她記憶猶新的往事。在家長認為危險、明令禁止的屋後“秘徑”上，跟在她哥哥身後來回穿梭；一段磚牆上練習攀岩技藝；煤渣堆上撿拾未充分燃燒的煤塊；小水溝裏玩水築壩；看着哥哥帶領小夥伴在附近山坡上開挖出好幾個可以藏身的防空洞；大禮堂舞台上表演文藝節目，當衆唱歌、演講她都幹過；學校圍牆外一間小屋裏看見過嬰兒的屍體……有趣的，恐怖的，都是她所難忘的。

    在礦業公司的辦公區、生活區盤桓了將近一個小時，妻子總共見到了兩三個熟悉的老人，有鄰居，有兒時同學的母親。他們早已經搬離此地，平時都跟兒女在別處城鎮居住，因為圖清淨，也因為念舊，她們偶爾會到老房子裏住上幾天。岳父岳母當年決定離開時沒要單位分配的住房，離開不久，住過的平房就被拆除了，因此那裏已經沒有他們的落腳之地。

    參觀過妻子兒時生活過的礦區後，我有一悲一喜兩點感慨……

    （三之二）

    亞    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