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年記憶之聽講書

    跟當代的評書名家單田芳、劉蘭芳、田連元等也是不能同日而語的，但他講《水滸》也頗有範兒，有些講究：他不講則已，一旦開講必定斂氣凝神，不苟言笑，善始善終；每天不多不少，只講一回，無論聽者要求多麼強烈，決不多講，說“回家睡覺吧，明天還要生活呢”，不留商榷餘地。

    就對我個人所產生的影響而言，giugao伯爺講《水滸》，要在柳敬亭、單田芳、劉蘭芳、田連元等之上。特定的年代，求知若渴的年紀，現場聆聽，那些專業的大師們沒有這些優勢。

    那時年齡小，我還沒有什麼鑒賞能力，加上年代久遠，許多段落記憶已然模糊。但是，無為軍閑在通判黃文炳陷害宋江的陰險歹毒嘴臉，宋江懲治他時剜心下酒，痛快淋漓，都被giugao伯爺刻劃得細緻入微。他當時隨故事情節喜怒哀樂急促紓緩變化的神情語氣，至今印象如鐫刻般清晰。

    後來，我從初中同桌那裏借來全套的《水滸傳》（他偷出自己做小學老師的母親珍藏本借我看幾天），特意對照過，giugao伯爺所講的，跟書中所寫，除了部分詞語上做了古今、方言的翻譯轉換，幾乎沒有差別。可見，他講得很細。我猜測，giugao伯爺是嚴格照書講的，每次講前都做了認真的準備。這大概也是他不輕易開講、每次只講一回的原因。

    浮生若夢，村莊巨變。我竟然一直沒有向giugao伯爺表示過謝意。不能不說，這是一個遺憾。不久前向一位兒時夥伴打聽，他說giugao伯爺好像還活着，算起來得有九十歲左右了。倘若下次回家鄉，他還健在，一定前去拜訪，致謝！

    （三之三）

    亞    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