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飛翔過的白頭翁

    去年春天，有一對白頭翁來我家門口的琴葉榕上築巢。牠們失敗了一次，兩隻小鳥都夭折了。隔一個月，又下了四個蛋。這次，三隻小鳥順利長大，離巢後在長長的走廊裡跑來跑去跟爸爸媽媽學飛行，再一一飛走。

    今年三月，門口又有白頭翁出沒，鳥巢上端被新圍了一圈枝條，我們知道，小鳥又要來生蛋了。

    只是，這次來的兩隻白頭翁與去年的不大一樣，體型小膽子大。對比照片，發現確實不是去年那對夫妻。

    三月底，巢中陸續出現了三隻蛋。從此，鳥媽媽就經常在窩裡一動不動。牠完全不怕人，不管我換水，餵木瓜、雀糧還是拍照，牠都波瀾不興地只是看看我，毫不緊張。

    可能是去年在這出生的吧？從小在這裡看到我們餵水餵木瓜，知道這些“巨獸”一點都不可怕。

    這次的三隻蛋只孵出了兩隻小鳥，其中一隻兩天就不見了，應該是夭折後被爸爸媽媽銜走了，最後那“剩蛋”也不見了，只剩一隻小鳥。從光溜溜的小肉團，到一點點長起羽毛，立起來等食物時叫聲也愈發響亮。

    可惜，這隻小鳥也沒能堅持下來。羽毛豐滿得快能離巢了，叫聲也更成熟，這天卻突然不叫了。早起時見牠趴在窩裡，一動不動，眼半睜着。

    鳥媽媽立在鳥巢的邊圈，不斷低下頭去看，再看，再看，用嘴很輕地去觸碰，再觸碰，良久。

    半個小時後，鳥巢已空。屍體應該被銜走了。

    沒有看過這世界，沒有展開過雙翅。四月七日破殼，四月十八日卒。

    非常難過，雖也知道，自然界就是如此。唸《往生咒》、《心經》、《大悲咒》迴向，願小鳥走好。

    我家琴葉榕的枝太細，對鳥而言，更似籠屋。這個連宋玉生公園的樹都砍得半禿的城市，下次就不要投胎來此間了吧。

    谷    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