藍    洞

    沒有來得及，乘船到馬耳他共和國只有約三萬長住居民的戈佐島，憑弔二〇一七年三月轟然倒塌的藍窗；也沒有來得及，到只存三位長住居民的科米諾島，欣賞藍瀉湖。但我去了，坐車就能到的，位於主島馬耳他的藍洞(Blue Grotto)。

    站在有短牆的懸崖邊，我首先為那些在幾乎光禿禿的山體上生長着的野胡蘿蔔、野山菊和波羅麻等植物所嘆服。馬耳他，一年三百多個晴天。在我所逗留的前後四天裡，是一律的酷熱難耐。我要求，中午一定要回酒店歇息。但那些植物，長年累月地讓陽光曝曬，卻始終不失其茁壯姿態。一經比對，我便自慚形穢。

    接着，輪到看風景了！但不像詩人卞之琳在其《斷章》中所吟哦的“在橋上看風景”，而是“在高處看風景”。面對海天一色，真有如范仲淹在《岳陽樓記》所述的“則有心曠神怡”之感。尤其俯下身子，看到一隻隻小船，在地中海邊若隱若現時，我是強烈地感受到坐船人的歡樂和滿足的。

    本來，我以為，這就夠了！這已經使我擺脫了單純只憑照片得到的藍洞印象；這已經使我又一次確認，照片，永遠無法替代眼前之所目睹。

    不過，我終於拗不過同行者的渴求，沿着斜度超高的路，走到海灣處，並做了一回坐船人。原來，那又是另外一番風景！小船駛入一個個洞穴，船下的水透澈晶瑩自不必說，還居然碧藍碧藍的，怪不得謂之為“藍洞”。坐在船上，我很羨慕地看到水中的魚，自由自在地迴游；看到那些不知名的鳥兒，或在洞穴裡飛翔，或在有着海水映照出光斑的洞穴壁上棲息。牠們不會因為我們的到來，而受到驚嚇，很顯然地，牠們已經習慣了與人相伴。天知道每天會有多少人，在藍洞裡留下影跡？

    小船終究靠岸！船工拋錨，但小船仍為水的衝擊而搖晃不定。一位站在岸邊的黑皮膚的男子，小心地拉着我、扶着我上岸。我很感謝他，他也是藍洞的一道風景。

    須臾間，我們坐在靠山崖的長椅子上休息。原來，在海灣裡仍有風景：不少人在海灣裡游泳，沒帶泳褲、泳衣的同伴只能心癢癢的；也有擔驚受怕時，是見有人登上高高山崖，先後跳下水去，個別甚至一躍而起後，翻了幾個翻，水花飛濺，旁觀者喝彩，拍攝者不知疲倦……

    就在藍洞的服務區裡，我買到馬耳他的二〇二六年、二〇二五年的月掛曆。

    藍洞的照片在二〇二六年二月份裡：照片中，正面、側面兩個洞穴；而照片的前景，則是懸崖上的波羅麻……

    羅維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