![]() 升允行楷書七言聯 升吉甫允 陳懷萱 讀清人書法絕句 孰謂能安社稷臣,存亡繼絕挽黎民。 包胥一哭為宗主,不道蒼生恥帝秦。 升允,多羅特氏,字吉甫,號素庵,蒙古鑲黃旗人。光緒八年舉人,清末封疆大吏。遜帝溥儀著《我的前半生》,謂申包胥有四,升允其一焉,餘者肅親王善耆、恭忠親王嫡孫溥偉、軍機大臣鐵良,或為貴胄,或為巨公,獨吉甫為藩鎮。當其卒也,其餘黨鐵良以“辛亥之亂,第一忠臣”輓之,則可稽諸事實。先是,由吏部候補主事考授譯署章京,充使俄參贊,陝西督糧道,歷任甘肅、山西、陝西布政使,陝西巡撫,察哈爾都統,官至陝甘總督。葉昌熾論當時封圻,張之洞以學問見推,袁世凱以幹略自負,然皆為亂世之能臣,能安社稷之臣,非升允無足以當之云云。西山逸士溥儒,恭親王孫也,為升允東床,撰升允《神道碑》,謂其清嚴亮直,明主敬焉。“武侯盡瘁,天道可知。申胥空還,臣力盡矣。”乃以諸葛武侯為比,殊屬不倫不類,唯包胥哭秦庭差似之耳。居官廉直,不避權威,綆直敢言。當授陝西督糧道,節省道倉浮費,羨金歸公,每年報效銀四萬兩,以此開辦旗屯,此其廉也。光緒三十年,慈禧七旬聖壽,慶親王奕劻領軍機,先期命各省督撫獻金以祝,獨陝西巡撫升允抗疏止之,因改察哈爾都統,此其直也。光緒庚子之役,以山西按察使統領陝西威武新軍人衛京師,在紫荊關與洋人接仗,升允致仲綱姻五弟手劄敘戰況云:“關雖失守,殺傷亦尚相當,並擊斃洋統領一員,稍吐惡氣。兄左右肩畔槍子飛過如蝗,竟未陣亡,不知是幸是不幸也。洋兵經此一戰,竟不過關,豈亦有戒心耶。”不獨廉與直,是尚且勇也。曾任外務,曾使域外,留心新政,官地方先後創辦陝西大學堂、甘肅省速成師範學堂、甘肅省優級師範學堂,興辦實業。然屢諫止籌備立憲,以為國之弊,在人而不在法。宣統元年五月,再次疏陳立憲利弊新政之害,自請罷免。允之。乃辛亥首義作,朝命起復為陝西巡撫,率甘軍東進,連下十餘城,已逼近西安,旋退位詔下,甘軍聞知,遂與革命軍停戰,升允不得已罷兵。此後結納宗社黨人,往來天津、大連、青島之間。丁巳復辟,授大學士,未赴。民國二十年七月二十三日於天津租界病卒,遜帝溥儀贈諡文忠。當日有激忿於袁項城竊國政者,陰謀恢復,升允間關萬里,足跡漠北塞外,謀於俄蒙,東渡日本,求援於日本首相寺內正毅,內外活動尤力,至有俄蒙借兵、日本借力、德國借款之舉,以為“盜賊人室,呼鄰里操戈而逐之,夫何嫌焉”,“且夫華夷之辨,非疆域為之限也。”又自解謂“不割我土地,力之所能者以為酬謝,斷不至貽中國無窮之累如袁世凱者,實授人以瓜分之柄者。”是亦以五十步笑百步耳。惟當時皆無所遇,憔悴以終,使其有一事以成之,必致無窮後患,其為滿清忠臣,乃為國家罪人矣。升允有《自述》詩:“我本插漢一老胡,雲龍際會來燕都。身受國恩歷七代,休戚與共無相渝。自讀儒書服儒服,漸忘邊外牛羊牧。美食鮮衣日不足,非復北來古風俗。單于猶是有君臣,中華乃為化外人。王者跡熄匹夫責,吾欲藉此明彝倫。嗚呼禮樂征伐自天子,春秋之作豈得已。”自謂讀儒書服儒服,罔顧天下百姓福祉,乃引外力圖一族一姓之私而僭稱為明彝倫者,吾無取焉,況復為社稷耶。此升允行楷書七言聯,“閉戶著書多歲月;揮毫落紙如雲煙”,意態悠閒,使其辛亥之後不預政事,以著書揮毫終歲,身後之名,或可保存。則人臣進退出處之間,輒關係一生榮辱,豈能不慎之又慎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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