瑞典推屏幕使用政策倡閱讀

    今年三月美國著名外交人士傑佛瑞薩克斯在歐盟演講中，提及歐洲國家在面對氣候變遷與人道援助等方面，都比以資本主義立國的美國更勝一籌。即使在面對人工智能(AI)的來勢洶洶，多數歐洲國家依然抱持謹慎態度，在面對下一代人的教育政策上，更隨時評估與調整。誠如今年二月中旬巴黎AI會議中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所言，各國需及早因應AI潛在的風險管理與責任歸屬問題。在高科技產業等巨大商業利益下，將來誰來決定人工智能應該解決問題的優先順序？哪些人因此而獲益或是被犧牲？至於AI生成的昂貴能源耗費，影響環境永續發展，人類如何承擔？這些挑戰，包括在教育上AI的應用與誤用，都要小心評估與因應。

    最近瑞典推動“減少學校使用屏幕，投資更多閱讀時間”政策，可說是一個政府面對瑕疵政策時，及時調整的最佳案例。二○一七年瑞典推出數位化五年教育精進策略，目標是藉此促進教育公平機會，提升學習成就。很快便要求各級學校全面實施數位化教學。瑞典也成為僅次於丹麥，高居歐盟第二位使用數位化教學的國家。只是實施幾年後，到了二○二四年中，瑞典發現在全面推動數位化教學，非但沒有達到原先的政策目標，反而造成學生過度使用電腦與手機屏幕，不但視力下降，戶外活動減少，更降低了青少年原本的紙本閱讀習慣。隨着人際互動方式的改變，更多青少年遭遇網絡霸凌、抑鬱等心理疾病激增，瑞典政府不得不將前述政策喊停，改於二○二四年中重新推出非數位化教育政策，回歸“閱讀和理解能力”是所有學科學習的基礎道路。希望重建以知識爲核心的學校體系，強化小學低年級學生的基本技能，如：閱讀、寫作和算術等基本技能。至於數位化學習工具，僅在能掌握媒體識讀能力的高年級學生教學中使用。

    在這項新政策中，瑞典政府坦承：在低年級學生中，唯有使用紙筆等實體環境教學，才能發展出讀寫算等基礎技能。因此，學生應使用紙筆學習，各個學校應擁有足夠的紙本教科書，學校需設有校園圖書館與圖書管理人員，協助推動此項非數位化教學政策。瑞典教育部長洛塔 · 埃德霍姆也引用研究說明，如果教育上想要建立學生強大的閱讀能力與興趣，探索世界的好奇心、獲取知識的動機，理解自我、他人與環境等，這些都需要從紙筆與閱讀等基礎着手。無屏幕的環境更有利於兒童從師生及同儕的互動中，發展社交關係、集中注意力，學習讀寫算等基礎。而數位化工具不宜太早在教室中實施，必須在適齡階段謹慎引入，才不至於阻礙學童的身心發展與實體學習機會。為此，瑞典政府近期推動“無手機校園”運動，他們發現在國際學生能力評估計劃(PISA)研究顯示，瑞典學生成績下滑的原因，可能與手機使用率高有關。不少人建議上學日上交手機，可提升學生安全和學習效率。因此瑞典政府重新進行幼兒園、義務教育學校及課外中心學生手機的管理規範，更進一步要求各級學校讓學生使用教科書，而非平板電腦。重申實體書籍對學習和教師工作至關重要，而教材的充實更是刻不容緩。

    相對於瑞典的改弦更張，韓國政府面對社會上對於實施人工智能教學的有效性，與青少年過度依賴網絡等質疑，最近依然宣佈將施行AI 數位教科書政策，從英語、數學與資訊科技三個科目開始推動，以此加強個別化學習的需求，教師擁有大數據搜索與編輯課程的能力。只是韓國早在二○一四與二○一五年便準備將中小學教科書全面改成數位化形式。當時負責這項政策研究的高麗大學朴教授後來坦承，此政策遭遇太大的社會壓力與學校反對聲浪，無法全面推動，而改採志願加入。事隔十餘年，韓國這次透過預算補助，要推動教科書AI數位化政策，剛好與瑞典的政策，形成國際上有趣的對比，諸如：學校是否應該全面推動數位化教學？可從哪些年級開始？傳統的讀寫算等紙本教學如何保存？這些都值得後續觀察。

    周祝瑛（大學教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