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目即忘

    幾天前，友人傳來文稿，囑咐給些意見。我看過內容，寫下讀後感，末了附上一句“先睹為快，過目就忘”，便發回訊息。友人閱之解頤，報以大笑表情包。

    大概由於先前一段工作經歷，常有各種保密要求，卻無具體規則可循，不得已習練起“過目即忘”的本領。我的如意算盤，記不住便無密可洩。加之當時資訊開始泛濫，網頁資料、社媒帖文漫天飛舞，令人應接不暇。小氣候如是，大環境此般，濡染其間，“過目即忘”漸成習慣。

    幾天後，我在網上讀到一篇文章，某些内容甚有共鳴。趕緊回想、翻查訊息，啊，竟是我早前拜讀的友人文稿。看來“先睹為快，過目就忘”，並非虛言。

    幼時艷羨“一目十行，過目成誦”奇人。聽到苻融下筆成章、耳聞則誦、過目不忘的舊事，日思夜夢練就此功。王粲更是厲害，“博聞強記，人皆不及”。一日，他與友同行，看見路邊立着塊古碑，自顧自朗讀起碑文來。友人問：“你能背誦嗎？”王粲答：“能。”於是他轉過身去背誦碑文，結果一字不差。又一次，王粲看人下圍棋，有人不小心碰亂棋子，他稱可重擺棋局。眾人不信，拿出手帕蓋在棋盤上，着他換個棋盤擺子，結果一子不落。碑文我也讀過，圍棋我也看過，一字不差、一子不落，似乎從未做到。故而，我無論如何也忘不掉這兩則故事。

    稍長聽聞鄭板橋“難得糊塗”典故，有點不以為然。做人該當明明白白、一清二楚，揣着明白裝糊塗，做個“差不多先生”麼？近來看到石刻拓片《難得糊塗》，四個大字下寫有幾行小字：“聰明難，糊塗難，由聰明而轉入糊塗更難。放一着，退一步，當下心安，非圖後來福報也。”

    我上下打量，思之良久。

    雲    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