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巡

    午夜十二點，我們離開粵菜館，把一頓痛快的晚飯留在了身後。車子留在商場停車場。早就過了營業時間，四人繞商場一周，竟找不到一扇未上鎖的門。“我有一個主意，”同行的夥伴說，“咱們可以從停車場的入口進去——不過有點危險！”

    大半夜的，沒什麼車子，危險應當不至於。我正這樣想着，就有眼尖的人看見了旁邊的酒店。進去詢問，果然能直通商場。“但我建議你們原路返回。”前檯服務人員說。我們面面相覷，要是能原路返回，也不至於如此狼狽了。

    進了商場，又是奇景：店舖都關了門，周大福的櫥窗裡，不見一克黃金。然不知為何，竟有身穿製服的外賣員，匆匆地從我們面前跑過，手上還拎着裝飲料的塑料袋。或許是上班族深夜趕工，需要飲一杯冰美式提提神。“真是辛苦。”我心中感慨，而走在前面的朋友，已經開始聊起《白蓮花度假村》的劇情了。

    “第三季就是一坨屎啊！”

    聞言，其餘人哈哈大笑，唯咒罵者仍憤憤不平，開始細數電視劇大結局中種種不合理之處。我們走下扶手電梯，進了停車場，耳邊還是自己的笑聲。

    上了車，駛入馬路後，又有了歪主意：“這附近就是798，要進去逛嗎？”正中下懷，一行人便浩浩蕩蕩進了藝術區，說是為了尋找朋友設計的一棟建築，其實就是一通亂走。黑燈瞎火的，哪裡看得清樓房的樣子呢？

    凌晨兩點，園內空空蕩蕩。但在酒吧區，年輕的酒客舉着啤酒杯在水泥地上翩翩起舞。我們等待借用洗手間的同伴，於是站在一旁閒聊。月亮是血橙色的，蒙着一層霧，預兆明日有雨。然而，眼前是北方夏夜的涼風、烤肉在烤架上冒出的香氣，還有恰到好處的沉默。為了這樣的夜晚，少睡一點覺，也算不上是什麼犧牲。

    李    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