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色的土地與幽默

    最近入夏的天氣很不錯，今年沒有經歷太長時間的回南天，龍舟水過後的氣溫更是晴朗明媚，早知道就把植物種起來——這個想法在年初出現，但入春時想到往年持續了半年的回南天，濕答答的泥土搞不好都是蟲，便打消了這個念頭。不過看着最近的天氣，“陽台農夫”的心願如今又蠢蠢欲動。“天氣這麼好，真適合種點什麼啊！”大概是每個中國人到了某個年紀的血脈覺醒吧？

    我想像中的花還沒有開，《克拉克森的農場》第四季已經開播了。

    傑里米 · 克拉克森(Jeremy Clarkson)是英國著名主持人，以毒舌風格著稱，他主要做的是評車節目。我沒有看過到底有有多毒舌，但他在這個“農業真人騷”節目中倒是表現得很親切，親切地落手落腳、手忙腳亂、亂中無序……親切得和一個專業的行外人無異，態度認真，實幹零分。他斥資四萬英鎊買下超大型林寶堅尼拖拉機，結果發現穀倉門太小根本用不了；他計算種油菜的利潤，最後每英畝竟虧損兩英鎊，這還不算被鴿子吃掉的損失。一場來自英國鄉村農田的荒誕與詩意，一位六十五歲新手農夫以及他黑色的土地與幽默。

    看完前兩季的節目我就把書買了，因為他們實在是太有節目了——是的，是“他們”。作為“對照組”，二十一歲的農場助手卡勒布(Kaleb Cooper)根本就是農業天才。這個嘲笑克拉克森“連羊和豬都分不清”的鄉村青年，不會搭地鐵、不會入咪錶、看不懂大城市的交通標識，但他幾乎會開全部的農用機械，可以徒手為羊羔接生，懂得活用民間智慧決定播種與收成時間，對他所在的那片真正“土生土長”的土地愛得深沉，他幾乎代表着一種即將消失的“土地智慧”。這一對互相吐槽的孖寶實在是太有節目效果了。

    當然書還是和節目很不一樣的。節目像是真人騷，記錄着農場一年四季的點點滴滴、人類之間的關係、人類與動植物之間的關係，他們都隨着四季變化而變化；而書像是傑里米 · 克拉克森的日記，只有他與他自己對話，很多細細碎碎的事，每天都在發生，像打理他那名叫“微不足道”的農場那樣，很多事情都微不足道，卻值得喋喋不休。

    “土地會記得你怎麼對它。”當那位來自英國，從資深節目主持“轉型”成為高齡的新手農夫說：“務農是唯一讓我清晨五點心甘情願起床的工作。”有一位來自澳門半島，夢想成為露台園藝師的資深少女，也決定種下人生第一盆花。

    唐敏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