甩牙記

    午後，我正在埋頭趕稿，房門“砰”一聲推開，女兒甩着書包衝進來大喊道：“媽咪！我甩牙啦！”她張大嘴巴湊到我面前，右側下門牙確實搖搖欲墜，卻還掛在牙床上晃啊晃的，像棵頑強的小樹苗。

    這孩子最近總是把“甩牙”掛在嘴邊，皆因班裡同學陸續換牙，她早把這當成長大的儀式。看着她認真的模樣，我忽然發現原來每個孩子都急着長大，而每個大人都偷偷藏着想回到童年的秘密。

    細數起來，從臍帶脫落的小傷口、第一次吃南瓜泥弄得滿臉黃、長第一顆乳牙時發燒鬧整夜，到後來扶着沙發邁出搖搖晃晃的第一步、學騎單車時唱着“難離難捨，想抱緊些，茫茫人海，好像荒野”，轉眼間，這個曾在我懷裡皺巴巴的單眼皮女娃兒，九月就要背着書包上小學了。此刻她正對着鏡子研究鬆動的牙齒，手指輕輕戳一下就癢癢地笑，陽光穿過窗紗灑在她翹起的辮子上，恍惚間竟覺得昨日忍受出牙親餵母乳的痛，今日的她卻開始換牙，原來這些感觸都是成長悄悄留下的印記，也是時光贈予我們的禮物。在孩子急着長大的腳步裡，我們終於學會慢慢收藏那些一去不返的小時光。

    第一次面對孩子換牙，我心裡比她還緊張，於是放下劇本，急忙問好友該怎麼辦，她在電話裡笑着說：“簡單啊，找根棉線綁住牙齒，另一頭繫在門把手上，關門時用力一拉就成！”這辦法聽着熟悉，突然想起小時候媽媽也是用這種“粗暴”的方式幫我處理鬆牙，我不禁會心微笑。時代在變，孩子換牙的“儀式”卻像條看不見的紐帶，把我們的童年與他們的現在緊緊相連。

    愛美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