茅盾父親病故之謎

    茅盾先生寫過一篇關於父親去世的文章《父親的三年之病》，收錄在他的散文集中。這次烏鎮之行參觀故居後，我特意買了這部散文集讀了一遍，尤其是上述那篇文章。

    茅盾的父親沈伯藩原本是個有維新思想的青年，他十六歲中秀才，之後隨陳世澤學醫。與其女陳愛珠結婚後不久，維新運動的餘波傳到烏鎮，他便自學數學，準備報考京師大學堂或到日本學習維新知識。值得注意的是，此人是具備中醫常識的。

    大約茅盾七歲時，沈伯藩在杭州鄉試期間得了瘧疾，用過西藥奎寧治療，回家後又生過小病，後近一月，他低燒、盜汗。茅盾母親陳愛珠見他臉上氣色不妙，問是甚麼病，他說，也還在摸索。總之，不是甚麼傷風感冒之類。問題慢慢開始複雜化了。沈伯藩堅持自己開方，用的是溫補之藥。

    由於仍然無效，茅盾的名醫外祖父也帶着其他中醫參與進來了。可惜，病情沒有明顯好轉。茅盾回憶，沈伯藩“只是覺得容易疲勞而已。漸漸地，母親也不那麼焦急了，覺得這不是急病，拖個把月，慢慢打聽有甚麼神醫，大概不會誤事”。

    其實拖下去，病情一直沒有根本好轉，盜汗後來是減少了，但低熱還是時有時無，時間一長，“小恙”逐漸加重，他們家又試圖請和尚之類的所謂神醫、探求甚麼民間偏方治病，結果仍無起色。茅盾八歲時，父親已經明顯“病倒”了。

    “最初，父親每天還是掙扎着從床上起來，坐在房中窗前讀書一二小時，然後又臥。”

    “父親的兩條腿不能放棄，好像因為長久支起，筋已縮短。如果別人幫着用力拉，是可以拉起的，但因父親臉上有痛苦表情，媽媽不忍，就讓這樣支起（直到死，還是這樣。殮時有人拉了一下，才放平了，但那時媽媽倘看見，也會傷心的）。”

    沈伯藩日益消瘦，這時候全家人才感到死神在敲門了。

    （三之二）

    譚健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