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鄉記憶

    走過順德逢簡水鄉的石橋，從橋上俯瞰逢簡水鄉的流水小舟，打量着兩岸樹蔭下聊天打牌的居民時，竟與記憶中的西塘古鎮重疊。

    是在大學的一個暑假，我先去上海探訪舊友，再一個人去西塘。記得抵達這個水鄉古鎮時，像是終於逃離了一個多采又不屬於自己的世界，身上還帶着上海攝氏四十度的暑氣。在那個急速運作的都市，容不下一絲“慢活”。這次走進逢簡水鄉時，也是剛離開擁擠的順德市中心。或許是這種從喧鬧歸於寧靜、從人潮流進慢水的感覺，讓我想起西塘。

    但這次我不是獨遊。在橋上因為回憶而恍神片刻後，正在拍影片的旅伴招呼我與另一名旅伴合照。旅伴們走走停停，時而停在涼果或製作花生糖的小店觀摩，時而在販售擺設與扇子的攤檔間流連講價。在香囊店裡，兩名旅伴在挑選疏肝解鬱或治療失眠的香包，我和另一名旅伴躲在冷風機前方，一邊感受着空氣中古方草藥的天然香氣，一邊依靠現代電器替我們極速消暑。我會記得薑汁撞奶的辣與香滑，以及分量大到讓所有人愕然再大笑的拆魚羹。我也會記得離開水鄉前，走着走着發現一名旅伴沒有跟在身後，回頭一看，原來她正在拍從路邊矮牆盛放的簕杜鵑——我的媽媽也常在旅途中忽然因為路邊小花而駐足，讓我們這些走得太快的人學會回頭、慢下腳步、等待。

    《牧羊少年奇幻之旅》裡，形容羊群不會發現牠們每天都在走新路，也不會發現草場與四季的變更，因為牠們一門心思想着喝水吃草。營營役役的生活，會讓我們失去美好事物的觸覺，於是當我們得以短暫地脫離高速運轉的日常時，便應專心、盡情地感受時光的慢與鮮活。希望我們都不要只做專心喝水吃草的羊，而是做可以發現路邊簕杜鵑的人。

    波    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