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紋裡的歲月

    每年五月的第二個星期日，空氣中總是飄散着康乃馨的淡淡香氣。這天早晨，我躡手躡腳地走進廚房，看見母親正背對着我準備早餐。晨光從窗戶斜斜地灑進來，為她忙碌的身影鍍上一層金邊，那雙佈滿細紋的手在砧板上靈活地舞動着。

    記得小學三年級時，我發了高燒。昏沉中，感覺有雙冰涼的手輕輕撫我的額頭。那雙手會在我嘔吐時穩穩地扶着我的肩膀，會在我高燒出汗時溫柔地用毛巾仔細擦拭我的背脊。半夜醒來，總能看見母親靠在床邊的椅子上淺眠，她的手還維持着準備換水的姿勢。

    去年冬天特別冷，母親的手生了凍瘡，紅腫得像兩顆發酵的饅頭。放學回家，我看見她正用那雙龜裂的手搓洗我的校服，洗衣盆裡的水泛着淡淡的血色。“媽，我來洗吧！”我伸手要接過刷子，她卻笑着推開：“水冷，別凍着你。”那一刻，我才發現母親的手比記憶中瘦小了許多，關節卻異常粗大，像老樹突出的節瘤。原來歳月從未手下留情，只是把滄桑都藏進了掌心的紋路裡。

    現在，我正偷偷準備着母親節的驚喜。我在美術課上做了一張卡片，上面畫着一雙捧着愛心的手，旁邊寫着：“謝謝您的手為我擋住所有風雨。”

    母親的手從來不會變魔法，但她能將油漬揉搓成雪沬的皺褶，能將簡單的食材變成溫暖的晚餐，能在最黑暗的夜裡為我指出星光。這雙佈滿歲月痕跡的手，正是世界上最溫柔的奇蹟。

    原來最偉大的魔法，從不需要咒語。當我看見母親忙碌的背影，忽然懂得，那些佈滿痕跡的掌紋，都是母愛最溫柔的註腳。

    鄭董穎  培正  初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