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,我還是一個兒童,每天傍晚我會準時靜候在電視機前,觀看中央電視台的《大風車》兒童節目。同名主題曲旋律簡單,可是它對我產生的魔力如同唐僧對孫悟空唸的緊箍咒,不過我是快樂地被定住了,因為有精彩的動畫片。中華大地的時代巨輪轟轟烈烈向前滾動,我進入了自視甚高的少年時期,說教味愈發濃烈直白的動畫片開始令我倒胃口,節目組為了跟上時代,把主題曲《大風車》改編得嘈雜混亂,然而,因為我對它的美好回憶,我大度地選擇了原諒。 全球史進入到二十一世紀的第一個十年,我則進入了熱血沸騰、思慮過淺的青年時期,幻想着馬上就要在人生大舞台上姹紫嫣紅開遍。我的碩士研究生專業是當時內地較為稀罕的高級翻譯,大約十多年以後,從這個專業脫胎而來的翻譯專業碩士俯拾皆是。我們一個班只有十位同學,每天早午晚聽新聞聯播和國外新聞,然後將它們口頭翻譯出來。我們看了無數的新聞發佈會,心裡總暗想,怎麼來來去去就那麼幾句話。我一邊練習翻譯,一邊心裡嘀咕“能不能採取點實際行動”。可是到了二○二四年,我在奧地利切身感受到二○二二年俄烏衝突對其他國家造成的巨大物價影響,我忽然意識到,比起暴力和戰爭,冷靜克制是更為值得欽佩的能力!我的思想有此昇華也不足為奇,畢竟此時的我已步入中年,並開始積極且焦急地思索如何才能確保自己可以安度晚年。 人類史開始了它二十一世紀第二個十年的後半程,我的身體健康不再完美無瑕,我不得不強迫自己開始學習與身體的各處疼痛和隱患共存。某天無意中看了中央電視台的另一個老牌節目《夕陽紅》,我愕然地發現,年少時覺得《夕陽紅》講述的是一個與我無關的世界,裡面的各種養老之道卻都對我極具實際指導意義。此外,我還看到了救贖,因為與之相伴的各種藥物和儀器廣告,都令我的錢包跳躍騷動。 開了竅的我捨棄了年少時的傲慢與偏見,並開始主動觀看各類我曾認定和我毫無瓜葛的電視節目,例如農業頻道的三農新聞,裡面的雞鴨鵝、花菜果,讓我感到了生命的意義。每當聽到主持人用“老鄉”來親切地稱呼電視機前的我的時候,我感到了身份認同,畢竟每當有同事詢問我,我的身份是什麼,我總是真摯地回答:“勞苦大眾。” 我不知道兒童節目《大風車》到底是在哪一年徹底停播了,我的大風車時代已是過眼雲煙,可是生命沒有停止,煩惱更是沒有停止。 蔣秋至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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