音樂之旅

    所謂“山區”，就是阿爾卑斯山山區。而拉騰巴哈、布拉阿唔，卻是阿爾卑斯山奧地利段的小得不能再小的村鎮。有些事情，年輕時沒有機會體驗，到年老就難了。因為，坐着車離開小村鎮不久，就要下車走很遠很遠的路、尤其是清曠孤寂的山路。但到得那個豁然開朗的林間空地時，你會難以想像有那麼多穿着民族服裝的村民、山民，喜氣洋洋地走到這個天地裡來，其中不乏白髮蒼蒼的老人……

    不想贅述其時這裡一群那裡一群的激動人心的歌唱了。我只是想說，當夕陽西下、人影散盡時，阿爾卑斯山生長着各種各樣的分明已有相當年歲的樹木，和一大片一大片的茫茫煙草，還有不知道姓名的鳥雀、又可以不受干擾地和諧相處了。只是那些曾經響起的歌聲，仍然在那個有着史詩般深沉的氛圍裡游移着、飄盪着。其實，即使沒有山區音樂節，大自然本身就孕育着音樂、充溢着音樂。生活在奧地利的作曲家們，像莫札特、貝多芬、舒伯特，不就是在類似境界創造出音樂？人們賴以生存的山山水水是多麼的重要！奧地利的音樂是阿爾卑斯山的一切所催生！它使人的襟抱變得寬博，使人的思想變得不那麼庸常。

    就在山區音樂節裡，我耳聞過許許多多阿爾卑斯山的民歌，那種自然質樸、潔身自好，瀰漫泥土氣息的民歌，是我歐洲音樂之旅最高價值的收穫之一。其中有三首，我帶回內地了。一是《Djo-e-di ri-di》，一哼起來，就彷彿有人在阿爾卑斯山呼喚着我；一是《Hauo Django》，那極具節奏美感不斷反覆的音調，伴隨着同樣出自於民間的舞蹈；一是《Neigen sich die stunden》，好友之間的真情流露期間，惹我不自覺地流下淚水。

    甚麼時候，能獨自或與幾位志同道合者，靜悄悄地對着阿爾卑斯山，吟哦阿爾卑斯山的那幾首已然熟悉的民歌呢？

    （二之二）

    陳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