活到老    跳到老

    有些話年輕時說得響亮，欠缺說服力而不自覺。記得中學時期曾寫過一篇關於年紀的短文，那時理直氣壯地寫到甚麼年齡不可怕，每個年紀都有每個年紀的美麗，年齡只是一個數字云云。然而，回望自己的真切經歷時，我不曾有過年齡帶給自身（尤其女性）的焦慮嗎？我有好好地擁抱每個年紀的自己嗎？我回想、反思，答案是慚愧的。

    最近試學肚皮舞。老師是個個子嬌小、體態輕盈的女人。她束一個偏低的小髮髻，髮色不亮麗也不烏黑，因裡頭已摻了不少根銀絲，黑多白少，因此看起來是淡黑色的。她大概有點年紀了，但兩個月以來，我從沒認真想過她有多少歲數。直至最近一次，因早了十分鐘到達課室，看見她自己一人在鏡前練習舞步。

    閒聊時，我說肚皮舞好難（其實所有舞蹈對我來說都難），她說都是練出來的，她本人就是努力慢慢練出來的。我說天分也很有關係吧。她說到自己小時候就喜歡唱歌跳舞，可是舊陣時沒有這種機會，長大後結婚了生子了，就一直以照顧家庭為重任。直到退休後，她才開始報名參加一些舞蹈興趣班。有次老師請假，代班的老師跳得十分差勁，她便心想，跳成這樣也能教人，那麼她也能當老師了！於是她便下定決心，將當時城中所有的肚皮舞班全都報名了，認真觀摩學習，精進自己的舞技。

    日子有功，十年間，她慢慢地由一名肚皮舞學員，變成了一名肚皮舞老師，而這些，都是發生在她退休後的歲月。現在的生活，她過得比退休前更忙碌，但她很開心，因為現在的她，是在做着自己真正熱愛的事情。我的肚皮舞初體驗，原來老師是位活力十足、優雅又不失率真的婆婆呢，儘管她的穿搭和步履看起來毫不像個婆婆。在這個真實的小故事裡，我看到了一種美麗的韌性——每個年紀都可以有每個年紀的美麗。

    亞    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