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閑日書語 窗外,綠化樹爬滿了嫩芽,永安街的簕杜鵑花開正艷。“四 · 二三”讀書日,我兀自胡思亂想:但將繫着風鈴的書籍掛滿菩提樹,看風起掀頁,聽風鈴共文字“叮噹”作響,這鏡海詩意,怕要醉倒諸天仙佛吶。 書籍常被喻為友朋、伴侶;或形容為引路燈塔,照亮眾生前行。劉向認為“書猶藥也,善讀可醫愚”;高爾基堅信“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”。中外賢者對書籍的特殊功能,心有靈犀般想到一塊了。 如果說,書籍是人類的麵包和精神食糧,那麼,我的童年無疑半飢半飽——學校沒有圖書館,連閱覽室都缺配。寥寥圖書,只在老師懈怠講故事時,作“觀音開庫”式一年一次開放。閱讀資源貧瘠,難免營養不良、影響大腦發育。所幸課文之外,《三國演義》、《隋唐演義》、《封神演義》、《三俠五義》、《說岳全傳》、《西遊記》、《水滸傳》等,早早讀個遍。忘了向誰人借閱,卻記得展卷時刻,枝頭鳥雀叫“喳喳”,江風、泥土腥味雜着油墨香,發酵成獨特的春夏氣息。過路邑人語帶善意兼鼓勵:丫霸丫霸,依松開始看小說啦。 待到升讀初中,街上的連環畫書攤,便聳成一處精神高地、一座流動圖書館。書攤犄牆而設,牆角端坐着一排男女老少的閱讀隊伍。我慣於周末早晨光臨書攤。如果悄悄與鄰座“串閱”,又或者“四眼婆”攤主沉迷閱讀,並不留神顧客“出貓”傳閱,則花一角錢就可以讀好幾本書。《苦菜花》、《雞毛信》、《南征北戰》、《敵後武工隊》、《霓虹燈下的哨兵》等作品,頗受青睞。掩卷拍掌之快意,莫過於看到囂張狂妄的侵略者“太君”佐藤、鈴木、野尻、犬養、龜田、黑田、山田、武田等,或切腹或被割喉或被爆頭擊斃,統統沒有好下場。 書攤培育了讀者,讀者關注書攤動向,合力升高了書攤的美譽度。如《陳真》、《醉八仙》、《楊業歸宋》、《七劍下天山》、《保密局的槍聲》等圖書新上榜,“書伴”多會相互轉告,同時傳遞叫陣搦戰的意味:看誰先讀好書?此情此景,不啻跋涉沙漠偶遇綠洲的旅人,貪婪吮吸着紙頁間滲出的甘露。無論冷兵器年代的一字長蛇陣、十面埋伏陣,熱兵器時期的地道戰、地雷戰,還是月黑風高夜俠客手刃地痞惡霸,都成了文史啟蒙讀物,固化為青蔥歲月的閱讀記憶。知識因應閱讀而來,如春水般漫過台階,抵叩肺腑,朗潤少年心田。 書卷多情,智慧如海。如今的新潮書店裡面,從不缺手捧咖啡拜讀〈《論語》心得〉的優雅成功人士。書腰的煽情文案、咖啡的拉花浮沫,營造了優雅的閱讀氣氛。因其高雅,不易學,高雅書籍便早早退出了我的閱讀行列。面對“高雅”,我想老套地說,閱讀有助讀者在知識的海洋遨遊、於智慧的星空追夢。如果以讀書人自居,不妨多一點書呆子氣,無須擔心被譏為孔乙己。不貪污、不受賄;不仗勢欺人、不挖空心思攫取不義之財。孔乙己比高雅人士可愛多了,也順眼多了。 讀書日,讀讀孔乙己,親近孔乙己。不也挺好嗎? 劉景松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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