熊與人 小紅書上,一則“莫斯科雪地與熊合影”的素人筆記倏地攫住視線。樺樹林中,一頭名喚Tom的網紅棕熊優雅地握着玫瑰,擁抱着皮膚白皙、身着香檳色吊帶長裙、頭戴皮草帽的少女。熊主人半個時辰要價近千美元,遊客組隊同行,每人幾分鐘,捕捉一段“美女與野獸”的雪國奇緣,發上社交媒體奪人眼球。可惜時間倉促,未能親往一試,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市區的尼古林馬戲院尋找樂趣。 這座始建於一八八○年的藝術殿堂,百餘年來見證着俄羅斯馬戲的輝煌。穹頂描金的洛可可卷草紋下,觀眾沿着猩紅絨毯拾級而上。幼童們的歡聲笑語隨燈光一同漸弱,演出開始。 燈光乍亮,身着翠藍花裙的紅髮女郎與棕熊閃耀登場。女郎舞姿曼妙、裙襬翩躍,熊用掌笨拙地扶着單車把手,單腳蹬車,隨着音樂鼓點旋轉。熊嘴箍着防咬器,分不清是憨笑或木然,女郎唸唸有詞或在發號施令。 接着是高空雜技。只見穹頂之下,白衣天使般的空中飛人在銀環上舞動,柔軟的身軀在藍紫色的燈光中如蝶般翻飛。每個動作,我的心都懸在半空,腦海中浮現出他們失手的畫面。其動作難度不亞於奧運賽場的作品,演員肢體的柔韌性和對肌肉的控制力也不亞於頂級的芭蕾舞演員,卻選擇在這裡與生命對話。或許,任何一件事情,只要心甘情願,總能夠變得簡單。 望着這些在生死邊緣起舞的身影,再想起那頭網紅熊,內心五味雜陳。時下人們常談動物自由,譴責馬戲團的囚籠之苦。但籠子裡的,何只是熊?馬戲團演員,何嘗不是以身體為囚,以汗血為祭? 或許真正的娛樂至死,不在於枷鎖和牢籠,而在於他們是否心甘情願並自豪於這場生命表演,是否有靈魂為之駐足和感動。在商業與藝術的天平上,有人選擇了自由。 曜 瀾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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