憶苦思甜話“加班” “五 · 一”勞動節,突然想到了“加班”這個話題。中國人以勤勞著稱,為拼一口飯,為保一份工,沒天沒夜地加班工作。“996”的工作模式早已傳遍四方,成為某種標誌。 好逸惡勞乃人之常情,沒有人心甘情願在流水線或電腦桌前埋頭苦幹。加班,往往是生活所迫。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澳門街,像我母親那一代工廠工人,無不渴望加班的機會。自家工廠若無班可加,便四處打聽其他廠是否有工可做;一旦有機會,便馬不停蹄趕去,能加多久便加多久,常常到晚上九點、十點才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家。原因無他:加班意味着多一份收入,多勞多得。正如俗語所說:“鬼叫你窮呀頂硬上!” 與許多同齡人一樣,我從小六畢業那年的暑假開始打工,此後年年如此。我也渴望加班,不僅因為能多賺錢,還因為有些工廠的加班福利——免費飯盒。每逢加班,六點多時,主管會傳來茶餐廳的菜單,附上一張白紙,讓大家寫下想吃的飯菜。到了時間,有人拎着一袋袋熱騰騰的飯盒進廠,大伙便暫停手頭工作,圍坐一起大快朵頤。這一刻,成了漫長工作日中難得的歡樂時光。吃完飯盒,再幹一兩個小時便下班,當時並不覺得辛苦。為了這份飯盒,我熱衷加班,甚至喜歡加班。因為家境清貧,平日哪有機會光顧茶餐廳?加班卻讓我嘗到了雞扒豬扒凍檸樂的滋味,還能為家中省下一頓飯。於我而言,加班萬歲! 如今大家都認識到,加班背後折射出資源分配不公的問題。每一分GDP的增長,都浸透了從流水線到辦公桌前勞動者的血汗。當前,國家要整治“內捲式”競爭,倡導提高中低收入群體的收入,這些政策令人振奮,值得全力擁護支持,但願能早日落地生根。 然而,AI機器人的崛起,卻為勞動者擺脫繁重勞役的前景蒙上陰影。從流水線工人到白領階層,人人都在思考:自己的工作會否被AI取代?馬克思曾寫道:“機器的日益迅速的和繼續不斷的改良,使工人的整個生活地位越來越沒有保障。”這句話至今仍然振聾發聵,只是“機器”已進化為“AI機器人”,“工人”則擴展為所有勞動者,無論體力還是腦力勞動。歸根結柢,解決問題的關鍵仍在於頂層制度的資源分配。若能實現公平的分配,AI革命或許不再是威脅,而是為人的自由發展開闢新可能。屆時,我們或許能如馬克思所憧憬的:“上午打獵,下午捕魚,傍晚從事畜牧,晚飯後從事批判。”無需再為加班而奔波。 楊 木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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