![]() 趙翼行書吳偉業詩 趙甌北翼 陳懷萱 讀清人書法絕句 禮記湯銘又日新,雲松詩語長精神。 江山代有才人出,萬載千秋不覺陳。 趙甌北,名翼,字雲從,江蘇陽湖人。以文士而具史才,詩與隨園、心餘稱袁蔣趙,治史與王西莊、錢竹汀稱三大家。袁隨園稱趙詩忽奇忽正,忽莊忽俳,稗史方言,皆可闌入。心餘則謂其奇恣雄麗,不可偪視。尚鎔著《三家詩話》,議論剴切,謂甌北七律格不高,然語無不典,事無不切,意無不達,對無不工,兼放翁、初白之勝,非袁蔣所能及。人以為知言。甌北三歲識字,十二歲能文,一日成七篇,馳騁其才。乾隆十五年舉北闈,以內閣中書任軍機章京,為傅文忠、汪文端賞識,進御文字多出其手。迨至乾隆二十六年以第三名及第,放外任,歷桂粵滇等地,官至兵備道,關山萬里,以小故左遷,遂辭官乞養,主揚州安定書院教席,與同仁往來吟嘯,以著作終其身,有《甌北集》。論列同代以千秋二字推袁蔣王錢四人,忖其意,若謂賦詩攷史與四人工力悉敵,然則王錢何嘗不能為詩,而終不以詩人為冠冕,袁蔣無意於史學,予顧謂甌北意有自矜。著《廿二史札記》、《陔餘叢考》,人稱名著。自來史館不便取用稗乘脞說,而書成眾手,彌多踳駁。甌北自歸養,日夕手自一編,有所得,輒書另紙,於史事多有新解。有《後園居詩》記閉戶著書,貧至明日無朝餐,而有客持潤筆乞為諛墓,“言政必龔黃,言學必程朱”,“核諸其素行,十鈞無一銖”,“吾聊以為戲,如期意所須”。因思“此文倘傳後,誰復知賢愚。或且引為據,竟入史冊摹。乃知青史上,大半亦屬誣。”此其疑古之由。《陔餘叢考》凡四十三卷,論經史、故事、藝文、年號、官制、科舉、禮俗,等等。《竊人著述》一則末有按語云:“按《史記》多采《尚書》、《孟子》、《左傳》、《國語》、《世本》、《楚漢春秋》等書,或全用其文,或摘敘其事。班固作《漢書》,凡武帝以前皆取《史記》而刪節之。又《史記 · 秦本紀贊全用賈誼《過秦論》。班書《陳勝、項籍傳贊》亦全用《過秦論》及史遷《項羽贊》。此則書各專行,不嫌引用,並非掩其美為己有也。”甌北臚列各書而綜論之,辨別真偽得失,則其意自見。論詩亦主性靈,謂人心如面,無一相肖,意匠獨造,故才智之人“力欲爭上游,性靈乃其要”。見《閒居讀書作六首》。然實主創新,《論詩五首》其一二尤稱名作:“滿眼生機轉化鈞,天工人巧日爭新。預支五百年新意,到了千年又覺陳。”“李杜詩篇萬口傳,至今已覺不新鮮。江山代有才人出,各領風騷數百年。”按,杜甫有《戲為六絕句》,其二云:“王楊盧駱當時體,輕薄為文哂未休。爾曹身與名俱滅,不廢江河萬古流。”甌北此詩直接老杜,旨趣概括無餘,且意氣豪雄,催人自奮之意邁越千古,即此一首,似又壓袁蔣一頭矣。此甌北行書雜錄吳梅村詩,題識云:“其餘生機不如此詩知也真也,有性情而成,否則敷衍成文矣。應鶴鳴大兄大人正之。雲松弟趙翼。”鈐白文“趙翼印”,朱文“甌北”。《陔餘叢考》卷三十七有一則考“大人”稱謂,縷述貴官稱大人之源流,末云:“此又近日京官、外官位高者皆稱大人之所自也”,可備掌故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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