合照 短程機票在連續假期期間價格翻了三倍。我與妻子商議,利用復活節前的周末返老家,避開出行高峰。我們搭周五夜晚的班機,深夜抵達。 母親總在上飛機前詢問:“回來要吃飯嗎?”她有時會熱一熱當天晚餐的殘羹剩飯,通常會另煮好幾款小碟菜,擺出正餐的陣勢。雖然已沒有吃宵夜的習慣,但每次我都要吃過這一頓飯,直到碗底朝天,不顧消化不良或發胖的危險,才會上床睡覺。這已是一種回家的儀式。 將一塊牛肉戳進碗裏,我從信封裡拿出一張感熱紙,交給父親。紙的上頭是一幀模糊的超聲波相片,陰影中有個小白點。“這是胚胎,醫生說他還很小,大概三公分。”我說,丈量着我的食指指節示意。父親沒有說什麼,但看起來很高興。母親則開始問東問西,分享着她當年的故事。 這周是小姪女生日。小姪女兩歲,僅僅兩個月不見,比上一次回來時又聰明不少,已經會說完整的句子了。她不笑時像弟弟,笑起來像弟媳,表情豐富,臉很容易漲紅。我們回得匆忙,忘了給她買禮物。周日,表哥的兩個孩子也跟着姑姑、姑丈過來拜訪。 父親指着掛在牆上的合照。那些合照是我們過去家族團聚時拍的。其中一張應是我大學時拍的,弟妹們看起來還稚氣未脫。父親、叔叔、姑姑們站在畫面後方,正中央坐着的是爺爺。父親指着合照中爺爺的臉說:“現在再拍的話,坐在這裡的就是我了!” 一起吃一頓飯,吹過蠟燭,分了蛋糕。飯後照例,我們籌謀新的全家福。從底片機,到數碼相機,再到手機,拍攝器材如同拍攝對象一樣更新迭代,有人離開了,將有新的成員進來。拍了好幾次,最完美的一張,外甥女仍然左右顧盼,也許還得幾年,孩子們才能都學會注視鏡頭,如同注視未來一般。 苦 極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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