頻繁更換的“國歌”

    一九三一年日本發動了“九 · 一八”事變，不到五個月便攫取了東北三省。中國人民奮起抵抗。東北民眾成立東北民眾抗日救國會，組織義勇軍與侵略者血戰。義勇軍限於裝備落後，訓練不足，無法抵禦武器精良的日軍，退入山林，中國共產黨推動抗日，與義勇軍在東北進行游擊戰。國難當頭，聶耳譜曲、田漢撰詞的《義勇軍進行曲》，以雄壯的旋律、莊嚴激昂的歌詞喚起民族魂，對侵略者作殊死戰。一九四九年十月中華人民共和國誕生，這首歷經烽煙的抗日名曲被暫定為國歌，二○○四年被寫入憲法，正式成為中國國歌。

    回首歷史，七十多年前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國有過“國歌”嗎？今日下午假塔石體育館舉行的書展裏，澳門筆會將邀請著名歷史學者黃天（黃錦泉）深溯國歌歷史。黃天的歷史研究專著與論文不少，其普及讀物《“起來！”我們的國歌》，由三聯書店（香港）有限公司出版，經增訂後已第三次印刷，大受港澳讀者歡迎。年前我曾拜讀，通過他對珍貴歷史文獻的解讀，得知由清末至民國時期竟有頻繁更換國歌的亂象。

    首先提出制定國歌的，是晚清名臣曾國藩的長子曾紀澤。他曾奉使英法，又兼任俄使，深明近代西方文明遠超中國。他回國後，奏請朝廷效西方國家制定國歌，並草擬了《國樂草案》，建議定名為《普天樂》，卻不獲重視。

    光緒二十二年（一八九六年），李鴻章以“頭等欽差大臣”銜頭出使俄國，後訪歐美。在元首級的歡迎儀式中演奏主賓兩國國歌時，李鴻章臨時以唐代詩人王建的七絕配上清宮雅樂，權且應付過去。之後在外交場合需要時，借用了陸軍軍歌《頌龍旗》為國歌。一九一一年（宣統三年），由嚴復作詞、溥侗編曲的《鞏金甌》誕生，成為清廷第一首法定國歌。可是在頒佈後僅六天，十月十日武昌起義，這首國歌未曾派上用場。

    一九一二年一月一日，中華民國臨時政府在南京成立，孫中山就任臨時大總統後，以《五旗共和歌》（漢滿蒙回藏五族共和）為臨時國歌。至袁世凱騙取政權後成立北洋政府，數度徵求新國歌，採用了汪榮寶改寫的《卿雲歌》；兩年後，袁世凱圖稱帝，不滿意國歌裏“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”這句歌詞，下令改用《中華雄立宇宙間》。僅一年多隨着袁世凱死去，北洋政府遂採用趙元任作詞編曲的《盡力中華》來暫代，只因歌詞被指重複、膚淺，重用《卿雲歌》，由蕭友梅作曲，這第五度更換的國歌，由一九二一年唱至一九二八年北洋政府垮台，便絃斷曲終了。

    國民革命軍北伐成功，國民政府將當年“黃埔軍校訓詞”譜曲，用作“國民黨黨歌”歌詞。應徵曲譜共一百三十九件，經過審聽評選，南京中央大學藝術教育專修科系主任程懋筠的作品入選。在還未制定國歌前，這首《三民主義歌》亦暫代國歌之用，至一九四三年國民政府正式公佈它成為國歌。

    隨着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，一闋國歌，至今奏響七十六年了。它如號角，激勵着中華民族團結奮進。國歌的歷史，對我們認識祖國，加強家國情懷有深刻的昭示。

    林中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