認真說再見的男生

    Kokoraya是京都的一家町屋式居酒屋，中午會提供定食套餐，一般是應季的魚和蔬菜。我第一次去，是在咖啡店寫字太忘神，差不多過飯點才匆匆打開網絡搜尋附近餐廳，最後在打烊前十分鐘趕到。等待我的是老闆以及店員們輪流用日文對我說：“對不起，我們打烊了。”Y是店裡唯一會一點英文的男生，我問他：“那我如果今晚再來，需要預約嗎？”他搖頭，說：“今晚已預約滿了。”看着我失落的神色，續道：“你可以明天中午來，我們中午不接受預約，但你得早點。”說完他笑了，眼睛瞇起來，有着靦腆可愛的少年氣質。

    第二天我再出現在店門口時，他也這樣對着我笑。

    店裡的食物非常合我胃口，後來去的次數多了，老闆與Y都認出我，他們都很開心我變成了熟客。直到三月底的一天，我再一次在距離打烊還有十分鐘才到餐廳，門外排隊的兩人告訴我店家已經不接客了。我不死心，打開門朝裡看，K皺着眉頭笑了，他問了老闆幾句，然後走出門外與我說：“沒關係，你在外面等一下。”這一次，他們堅定的原則卻為遲到的我作了讓步。那天我吃得特別快，心想着盡量不影響人家收工，也必須抱着這份感恩的心情再常來光顧。殊不知，Y走過來對我說：“明天是我在這裡的最後一天了哦。”

    我到現在仍為再也見不到他感到難過，但當時除了震驚，甚至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。他認真地和我說再見，我心裡想的是：“明天一定要來這裡吃午餐。”甚至思考了要對他說的話，“以前來這裡都是為了食物，但今天，是為了你哦。要好好和你說再見，要祝你以後都好運。”

    但其實，我去了。什麼都不好意思說，只在離開的時候，很認真地，只對他說了再見，他還是那樣對着我笑。

    葛    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