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袍漁夫惹的禍

    夜讀高居翰《江岸送別——明代初期與中期繪畫》，頗有意思。裡面不少畫家的名字耳熟能詳。但也有不太熟悉的，如明代畫家戴進。

    戴進的畫在不同時期得到的評價有很大落差。但毋庸置疑，他是個好畫家。戴進一三八八年出生於浙江錢塘（杭州一帶）。曾在二、三十歲時入京（當時還是南京）。

    剛到南京，行李和搬運行李的挑夫就突然不見了。他憑自己的記憶，把挑夫的樣子惟妙惟肖地畫了出來，城裡的人因而認出那個挑夫，帶他找到家裡，拿回了行李。

    看書中收錄的他的作品，皆山水畫，人物在其中確實很是生動。

    入京後，戴進求得一位福太監拿了他的四幅四季山水畫，向皇帝引薦。當時皇帝最親信的藝術顧問是謝環，他在皇帝面前首先攤開春夏兩幅，稱“非臣可及”。但打開秋景時，卻面露怒色說“似有不遜之意”。他說畫中的漁人所穿的紅袍乃是士大夫的服裝，可見這些漁夫是棄絕仕途的文士。再到冬景，戴進畫的是“七賢過關”。謝環說七賢生於亂世，不滿腐敗無道的朝廷才離開國家，因此這幅畫是對皇上和朝廷的侮辱。

    皇帝因而大怒，殺了向他推薦畫的福太監。戴進和門生連夜逃回杭州，躲進寺廟，幫寺廟畫畫。但謝環仍派人追捕，如此，他只能逃去雲南……

    謝環自然是出於妒嫉向皇帝進讒言。後來戴進的事業雖也有過起色，但用他的話說：“余胸中頗有許多事業，怎奈世無識者，不能發揚予論。”才華橫溢，卻一生落魄不得志。雖有很多朋友，但為人豪爽。“每作數紙與之，人爭貨焉。”和惲壽平一樣，這位在世時已聲名大噪的才子最後窮困潦倒死去。

    世有才華者不在少數，但遇到伯樂還是謝環就全看命運了。

    谷    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