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事對車說

    黃偉文幫陳奕迅寫的那首《人車誌》有句歌詞：“出去一下，還在戒煙，還用買煙嗎？出去一下，原來為見一見它。”這個它說的是車。開車的愛好，可能從小時候選擇的玩具，就已經逐漸養成。我是屬於在車上放着歌連續駕駛三四小時都不易累的類型，因此聽這歌特別能引起我的共鳴。都說（主要是）男孩子的愛好浪費時間、浪費錢，而車就是其中一種。歌詞寫的就是麻甩佬夜裡無事都想找個理由，去看看車、開開車，哪怕本身已戒煙，還是會說“我去買包煙”這種爛藉口，總之就是要出去一下。

    我沒有抽煙的習慣，後來想想自己想車的時候，一般找的藉口就是“我有東西在車裡面沒拿回來，要下去車庫一會”，偶爾家人會覺得這樣缺乏效率，會建議“不急的話明天出門回來再拿上來吧”。會這樣說，他們當然不理解這出去一下的用意。到了車庫上了車，其實也沒有特別事要幹，既不是要悄悄給喜歡的女孩子打電話，也不是在車裡有甚麼不可告人的東西要檢查和藏好。一個人在車裡，有時就是開車聽聽引擎聲，放些自己喜歡的音樂，清潔車廂、整理雜物。

    我喜歡以前外賣平台還沒有現在普及和高效的日子，有時還可以藉口吃宵夜，開開車到遠一點的地方買外賣，一來一回廿幾分鐘至半個小時，就和歌詞寫的一樣：“跳上車，對着錶板，禱告那些難題，想想如何轉彎、攀山、落斜。”無意識地走在熟悉的路上，想想心事、自言自語，人會變輕鬆。

    這些年，好多事都變得言不由衷。以前用書寫能解決的心理問題，現在好像不行了，都不得不變成秘密了。收在心裡不提不說，時間長了會得病，還得找個安全出口。這時候，像我這樣的一個麻甩佬，車就成了那位永不回應的朋友，任我說甚麼，它都不會爆響口、不會出賣我。

    陸奧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