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事生產 抬頭,家中的白牆依舊,隱約能看見牆上有過以雙面膠帶貼成的方框,如今留下淡淡痕跡,或許是照片,又或許是畫像,是地圖或是海報也好,反正白牆之上曾經貼過東西。如今也應該要有,應該有張青青綠綠的畫,畫植株,或山林,似是多開了一扇窗,卻又能比真實的窗戶照出更深邃的景色。 想替家裡畫幅不賣錢的畫。念頭一直都在,但每當要執筆時,腦袋一歪就會想起另一些能賣錢的畫。為謀生計,該做的工作必須好好完成,於是家中的白牆至今仍是白牆。要說藝術有用,貼在牆上的畫作既不會發光,又不能保暖,南風一吹,畫紙受潮,皺起來的時候頂多是添了一件煩心事;可要說藝術無用,空蕩蕩的牆身,每當看見又都感覺缺了甚麼。 不知是複雜的人類建起了複雜的城市,還是複雜的城市養出了複雜的人類,總之活在城裡的人,生活不容簡單。畫是畫,錢是錢,糧食是糧食,時間是時間,本來清晰易懂的概念,算盤一打就亂了套。畫是錢,糧食是錢,時間是錢,藝術也是。沒有經濟基礎的人,帳戶餘額不足,所以無法支付生活中的美麗與哀愁,飯都還沒有吃飽,何來有空閒去在意白牆。 公元前四萬年,人類已開始以象牙為材料進行雕刻,花費大量時間以石頭重複撞擊象牙,製作獅子人雕像。這些人既不參與狩獵野獸,也不幫忙採摘植株,若放到當今社會,大概就是些不事生產的藝術家。可偏偏這群人能在歷史洪流中存活下來,並一代接一代的把技藝與理念傳承,這到底又是甚麼原因?假如藝術真的是一門虛設的學問,為何至今仍未被淘汰?那些嘗試在白牆之上張貼自我、裝飾生活的人,又是為了甚麼而付出金錢,去供養那些所謂不事生產的藝術。 林 格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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