![]() 最近的德國大選,AfD得票率位居第二,創歷史新高。 另類變主流的政治戲法 近年,德國極右政黨“德國另類選擇黨”(簡稱AfD)在全國和地方選舉中頻頻報捷,不同角度的觀察及解讀隨之應運而生,有人甚至認為這是納粹在德國死灰復燃的先兆。然而先撇開這類主觀印象,德國和歐洲在過去十年,極右勢力日漸壯大,背後又是否有什麼遠因和近因在推波助瀾? 極右勢力崛起 AfD是德國極右民粹政黨,其政治思想被視為含有新納粹主義成分。二○一五年,大量中東難民湧入歐洲,AfD主張停止接納穆斯林難民,理由是伊斯蘭教和德國文化及社會價值觀完全格格不入。上屆德國大選,屬小型政黨的AfD,獲得約百分之十三的選票,大部分來自居住在前東德地區的德國人,今年二月大選更獲得超過兩成的民意支持, 一躍而成德國第二大黨。 從歐洲議會選舉到德國大選,AfD在得票率和議席上皆大有斬獲,支持度升幅之大,屬近年罕見現象。去年九月底,AfD在德國東北部的勃蘭登堡州議會提出動議,要求所有公眾活動,嚴禁難民和尋求庇護者參與。就在動議辯論前一星期,德國西部城市索林根舉辦了一場慶祝社會多元的活動,過程中發生意外,一個來自敍利亞的尋找庇護者殺死三名無辜平民。AfD認為要防止悲劇重演,國會有責任立法,防患於未然。動議辯論後一個月,德國多個州舉行地方選舉,AfD拿下約百分之二十九的選票,成績超乎預期。如果將焦點放在個別州份的選舉成績,不難發現極右勢力正迅速崛起。以德國中部圖林根自由邦為例,AfD以近三成三的得票率名列前茅,而左翼的社會民主黨,得票率僅百分之八。純粹從數字上看,若AfD和另一個名為“莎拉 · 瓦根克內希特聯盟”的左翼政黨結盟,兩黨所得的議席足以合組聯合政府。在意識形態上,兩黨看似南轅北轍,但彼此在反移民、氣候暖化、德國對烏克蘭應否提供軍事支援等議題上幾乎立場一致。 歐洲對難民問題束手無策 過去十年,德國極右政黨支持度節節上升,跟二○一五年歐洲難民危機有莫大關係。二○一○年年底, 中東爆發“阿拉伯之春”,繼而產生溢外效應:大批來自中東、非洲和南亞等地的難民和經濟移民,經地中海及巴爾幹半島進入歐盟國家尋求居留權,掀起歷時數年的難民潮,繼而在歐洲引發嚴重的社會及經濟危機。時任德國總理默克爾慷納稅人之慨,向合資格的尋求庇護者發放津貼、提供工作機會,甚至安排獨立房屋。默克爾的大愛政策,為德國的民粹政黨製造了機會:煽動排外情緒,將“移民”的概念毒化,再將其置於種族主義者的論述之中,是當年AfD的拿手好戲。 除了德國,當年其他歐洲國家的情況亦大同小異。二○一八年六月,意大利舉行國會大選,最終由諾特(Lega Nord)領導的右翼政府上台執政。在競選期間,諾特主打反移民牌。為了兌現承諾,他委任曾經發表仇外言論的薩爾維尼(Matteo Salvini)當內政部長。對於難民潮,意大利認為自己一直做爛頭卒。除了拒絕非政府組織(NGO)的拯救隊伍埋岸,薩芬尼連接載難民的商船,甚至從二○一五年起在地中海巡邏、爲歐盟執行任務的海軍艦艇,意大利都一律拒絕。在德國,一些NGO看不過眼,走上前線執行拯救難民任務,旋即惹來國內右翼勢力批評。當年的AfD一直將NGO的行動和非法人蛇活動相提並論。言下之意,搜救行動應以罪行視之。 反移民政策漸成政治主流 長久以來,西方國家的政黨要執政,必極力爭取中間選民的支持,淡化可能“趕客”的政治論述;而當一個政治思想極端的政黨在德國勢如破竹,如此現象,又該如何解釋?長年研究德國政治的澳大利亞迪肯大學榮譽教授克努斯 · 紐曼認為,這很大程度上跟該黨在過去十年就移民議題搶先奪取話語權有關。他直言反移民幾乎已成為當今德國的政治主流,就連之前執政的左翼社會民主黨,亦選擇跟AfD 一唱一和:前德國總理朔爾茨及內政部長費瑟支持進一步將難民驅逐出境,同時收緊邊防管制,並計劃草擬相關法案,嚴格限制到德國尋求庇護的人數。 從歷史角度來看,經濟好壞與民族主義情緒,似乎密不可分。理論上,當一個國家經濟繁榮,民粹政治的發展空間理應受限,但事實卻恰恰相反。美國新聞雜誌《外交政策》曾就此專題探討,並認為右翼政客通常在經濟穩定發展之時,避開公共政策的討論,而將焦點放在身份認同政治之上。身份認同政治的概念,在上世紀中葉以後開始出現,指社會上就性別、民族、宗教的集體共同利益而展開的政治運動。譬如上世紀六十年代美國的黑人民權運動,由高呼種族平等的口號式理想,演變為後期幾乎無所不在的政治操作。正因歐美左派,從政治論述到政策執行都長年離地,使社會向右翼民粹靠攏。歐洲近年的難民潮,加上當年默克爾誤判大勢,從而為德國右派勢力提供舞台,借身份認同政治,壯大自己的發展空間。 如今,傳統右翼和右翼民粹兩股力量正在合流,匯聚成歐洲政治的主流, 而所謂的“難民問題”,說白了,是穆斯林和歐洲的文化和宗教衝突的問題。伊斯蘭研究專家、美國歷史學家劉易斯早已明言,穆斯林對宗教信仰堅定虔誠,重視宗教教育,不受任何外力和文化干擾,這足以抵抗西方文明,亦即拒絕融入歐洲文明。當今德國,單單在前東德地區,平均每三個德國人之中,便有一個是AfD的支持者。當年納粹得以上台執政,同樣多得該地區的德國人“鼎力相助”,如此現象絕非偶然,背後有其歷史及文化原因,可作另文討論。 杜然(文化評論員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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