致敬摩爾曼斯克

    幾乎被歐亞和北美大陸以及格陵蘭島環抱的北冰洋，彷彿總在向外掙脫，不僅延伸到俄羅斯西北端稱為巴倫支海，還擠進陸地形成內湖般的白海。在巴倫支海與白海之間，橫亙着寬闊的科拉半島。科拉河從半島中部向北注入巴倫支海科拉灣，就在其出海口東岸，有一座神奇的城市摩爾曼斯克。

    得天獨厚的摩爾曼斯克是幸運的，雖然已深入北極圈三百公里，卻因北大西洋暖流順着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北上又東拐，使科拉灣海水溫度持續高於冰點，造就了北極圈內唯一不凍的天然良港。作為俄羅斯北方的最大漁港和商港，經濟地位不言而喻；而作為重要的軍港，其戰略作用更無可替代。早在十九世紀末，沙皇即在此建立海軍基地。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連接內地的鐵路通車，摩爾曼斯克正式建城並闢為軍事重鎮。一九三三年開始，蘇聯在科拉灣建立北方艦隊，二戰期間摩爾曼斯克發揮了不可或缺的港口作用，接收盟國援助的物資四百餘萬噸，為前方戰場提供了有效保障。

    意識到摩爾曼斯克的重要作用，法西斯德國在突襲蘇聯挑起二戰之初，即聯合芬蘭試圖奪取摩爾曼斯克。未能如願後改為大規模轟炸，先後投下二十萬七千多顆炸彈，使該市四分之三的建築夷為平地。蘇方軍民奮起抵抗，摩爾曼斯克保衛戰持續了四十個月，終於取得最後勝利。在抗禦德寇的同時，摩市人民堅持捕魚作業，生產了三百六十萬罐魚罐頭支援前線。戰後人們建造了巨大的戰士塑像紀念碑銘記往事，一九八五年摩爾曼斯克被授予“英雄城市”稱號。

    滿懷崇敬之情，我們在漫天飛雪的冬日抵達摩爾曼斯克，一下車便被寧靜古樸的氛圍深深吸引。站台陳舊簡潔，沒有電梯甚至沒有封閉的走道。沿街多為三五層的灰色、褐色老建築。忽見場地上聳立着高過煙囪的巨型溫度計，顯示氣溫為攝氏零下三十度……

    坐車瞥見的浮光掠影畢竟淺薄，翌日的參觀才使我們眼界大開。摩爾曼斯克市區西南部的小丘上，豎立着一座造型簡潔的北極圈城市標誌。那是一根高約二十米的錐狀柱體，頂部有一個複雜的類十字架雕塑。底座外設圍欄，上面顯示摩爾曼斯克市名和地理座標。望着北緯六十八度五十八分、東經三十三度○三分的清晰數字，一種神聖的感覺油然而生。

    在摩爾曼斯克港口岸邊，停泊着一艘一百數十米長的大船。黝黑的船舷沉穩威嚴，潔白的上層建築格外醒目，高聳的雷達天線彷彿還在工作。這就是蘇聯建造、一九五七年下水的世界第一艘核動力破冰船——列寧號。服役三十年、行程超過六十五萬海里，列寧號退役後停泊於摩爾曼斯克港，成為一座獨特的博物館。

    最後去參觀英雄城市紀念碑。就是那座三十五米高的年輕軍人雕像，手扶自動步槍巍然屹立。這個北極捍衛者的象徵，被人們親切地稱為阿廖沙。儘管寒風凜冽，四周的花圈被白雪覆蓋，但雕像前的聖火仍生生不熄。站在像前俯瞰，燈火闌珊的摩爾曼斯克城與靜寂的科拉河道盡收眼底。我從內心湧出一聲讚歎：向你致敬，英雄城摩爾曼斯克！（極地記事 · 二）

    李嘉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