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食以當肉

    《戰國策》裡有一則故事，說齊宣王對士子顏斶說：“顏斶上前來！”顏斶也說：“大王，上前來！”長期被人奉承慣了的君王，遇到這樣的局面的確很尷尬。朝中大臣看到顏斶那樣不懂規矩便怪責道：“王是人君，你是人臣，怎可以直呼‘大王，上前來！’”但顏斶氣定神閒地說：“夫斶前為慕勢，王前為趨士；與使斶為趨勢，不如使王為趨士。”

    “慕勢”即趨炎附勢，“趨士”即禮賢下士。齊王被人頂撞當然十分惱怒，於是問他君王尊貴還是士子尊貴，顏斶直說是士子尊貴，順勢講了一番大道理，說殷周時天下有三千諸侯國，到現在只剩下二十四個，諸侯的存亡就在得士和失士這個問題上。齊王聽了這番話大為折服，表示願意拜他為師，更希望他留在身邊，當然給了許多利益。面對豐厚的賞賜，顏斶不為所動，只要求回鄉過“晚食以當肉，安步以當車，無罪以當貴，清靜貞正以自虞”的簡樸生活。

    戰國時期活躍於政壇的士子眾多，但能夠直呼“大王，上前來！”的好像只有顏斶一個，而一些士子靠嘴巴說到君王自動趨前的卻大有人在。譬如商鞅，他對秦孝公談論霸王之道時，孝公不自覺地移前與他交談，雖然商鞅最後被秦惠王五馬分屍，但他對秦國再次強大功不可沒。賈誼在《過秦論》中說：“當是時也，商君佐之，內立法度，務耕織，修守戰之備，外連衡而鬥諸侯。”

    范雎到秦，秦昭王三次跪着請他賜教。范雎是具有戰略眼光的士子，他勸昭王對內收回所有權力，對外則實施遠交近攻的策略，即先蠶食韓、魏二國，因為是近鄰，所以“得寸則王之寸也，得尺亦王之尺也”。不再越境借道去攻打那些遠國，這種遠交近攻策略為往後秦統一天下奠定了基礎。

    公    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