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別曲

    清明時節，友人給我發來克羅地亞大提琴家斯蒂潘 · 豪瑟獨奏的，波蘭作曲家蕭邦（Chopin，一八一〇至一八四九）《離別曲》的視頻，視頻下有一行文字：“又是一年清明至，清風寄哀愁，細雨訴離殤，思念永存心間。”豪瑟獨奏的《離別曲》，其實是蕭邦的《E大調練習曲》(Op.10-3)。當年，如果蕭邦聽到自己的學生，鋼琴家古德曼在演奏《E大調練習曲》時，確曾激動異常地握住古德曼的手，並難以抑制地喊道：“啊！我的祖國”的話，那麼，“離別”之名就由此而來！又那麼，這首冠之以“離別”的《練習曲》，就與拜祭先人無關，傾訴的只是蕭邦的懷念祖國之情了。

    不過，不同的人欣賞《離別曲》，會有不同的感受和頓悟；即使是同一個人，在不同的階段、不同的場合、不同的狀態下欣賞《離別曲》，也會有不同的感受和頓悟。比如說：一帆風順、不知世事莫測的人，只是會覺得《離別曲》美！《離別曲》也的確美，蕭邦就曾以為“過去我從未寫過這樣優美的旋律”；離鄉背井的聽了，會致同病相憐。蕭邦於一八二九年十月十一日，在華沙舉行了最後一場音樂會、首演《e小調鋼琴協奏曲》，一年之後的一八三〇年十一月二日，蕭邦離開祖國，從此沒有歸來，其悲痛其鄉愁難以掩蓋；與或親人或友伴在歧路共沾巾的聽了，會有不知何日能相逢的慨嘆！倘若確有“清風寄哀愁，細雨訴離殤”情懷的聽了《離別曲》，會感到其第一主題的思鄉愁緒，頃刻變為對已逝者的深切懷念；中段似有焦慮不安的第二主題，聽來則頗覺人生無常；而當第一主題再現時，雖又重複開頭的悠緩如歌，但細細體味，心情仍久久難以平靜……

    蕭邦的最後生命在巴黎度過！我很遺憾沒有看過，法國上世紀三十年代拍攝的，寫蕭邦生平的電影《離別之歌》。聽說其主題曲就為《離別曲》，還填上了歌詞。

    費拉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