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多數人沒有讀懂的海明威 《老人與海》的結尾,棄置在岸邊的大魚骸骨,成了垃圾,但在女遊客眼裡,它的尾巴很漂亮。對於大魚骸骨的來歷,侍應沒來得及解釋。捕魚的英雄——與大海搏鬥的老人——在大路另一頭的窩棚裡睡着了。這樣的對照描寫在輕描淡寫中表現出老人的史詩般的英雄事蹟,不過是黃粱一夢。而垃圾與觀賞物,也只在一念之間。老人夢見了獅子,那是回不去的過去。他會不會像《乞力馬扎羅的雪》中的哈里那樣在夢中死去?作者沒有交代。但作者對衰老與生死的異常敏感,表明這位以“硬漢”著稱的作家內心中對生命意義的“迷惘”及對永恆與不朽的“鄉愁”。 《乞力馬扎羅的雪》是這樣開頭的:“乞力馬扎羅是一座冰雪覆蓋的山峰,海拔一萬九千七百一十英尺,據說,是非洲最高峰。它的西峰在馬賽語裡被叫作‘恩伽耶恩伽伊’,神之居所。西峰頂附近有一具風乾冰凍的花豹屍首。沒人知道,花豹跑到這麼高的地方來做什麼。”乞力馬扎羅山頂這具“風乾冰凍的花豹屍首”,無疑象徵着靈魂的不朽,而被當地人稱為“神之居所”的西峰,即是得壞疽病而死的哈里的精神歸宿。“他的腿伸了出來,垂在床邊。傷口上的敷料都掉了”,這是即將腐爛的肉身,象徵着世俗生命的必然結局。這個死去的人是一個以作家自許的遊蕩者:“他目睹了世界的變化,不僅僅是一些事件;儘管他看過了許多,觀察過許多人,可他也看到了微妙的變化,記得人們在不同時候是什麼樣子。” 他講述的故事,俘獲了富孀海倫,但他沒能在他的故事中安妥下破碎的靈魂。這些故事沾染了肉體的情慾,並非“純粹的知識”。這次意在“給靈魂減減肥”的非洲之旅,卻見證了肉身的必朽與速朽。能帶給肉身以安慰和救贖的,則是象徵超越、純潔與平靜的“乞力馬扎羅的雪”。 龔 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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