嶺南魂 珠江倒映着廣州塔的流光,我蹲在騎樓下的涼茶舖前看阿伯在熬製廿四味涼茶。銅壺嘴噴出的白霧裹着夏枯草與金銀花的藥材香,隔壁腸粉店的蒸汽混着艇仔粥的鮮甜絲絲縷縷地飄來,在麻石街道上釀成嶺南獨有的味道。阿婆用竹升壓打銀絲麵的“噠噠”聲,分明是西關大屋裡傳承了百年以上的節拍。 清明時節,我跟着媽媽到芳村茶葉市場選購普洱茶葉。紫砂壺在茶商手裡翻飛如蝶,當深褐色的茶湯注入白瓷杯時,霎時騰起了鳳凰單樅的蜜韻。老闆用潮汕話念着“關公巡城”,滾水澆過“茶寵”的瞬間,我看見絲綢之路上馱着茶磚的馬幫,在青石板上踩出通向世界的紋路。 端午的那天,獵德涌的龍舟鼓震落了兩岸的木棉花。百歲龍舟從祠堂請出時,祠堂管理員樑叔還特意讓我摸龍頭上的鎏金鱗片,說道:“後生仔要記住,呢個係咸豐年間傳落來的樟木刻的。”當龍舟劃過珠江新城玻璃幕牆的倒影,那穿香雲紗的扒丁們吼着祖輩傳下的號子,在兩岸的大嬸們投下粽子在水面,激起了千年不絕的漣漪。 在北京路挖出千年古道遺址的玻璃罩下,我常看見穿漢服的少女舉着自拍桿在直播,她們髮髻間的步搖與手機掛飾碰撞出清脆的聲響。十三行博物館裡的廣彩瓷器紋樣,正悄悄爬上年輕人帆布包的印花。老字號茶樓裡,蝦餃皇的水晶皮下藏着三毫米的褶子秘訣,而西點師傅把薑撞奶做成了慕斯蛋糕——傳統似乎已經在蒸汽與烤箱間找到了新的支點了。 而我的心也隨着這潮起潮落,深深地融入了這片土地之中,成為它綿長故事中的一個小小音符。 宋子豪 培道 高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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