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遺憾共存 工人姐姐上周替女兒剪指甲時剪破了皮,傷口在指縫裡悄然潰膿。我竟隔了三天才發現。完成劇集項目的創意案後,我抽空去接女兒放學,見她去廁所時,左手食指蜷縮起來才察覺,腫脹的甲溝看得我心痛,於是連忙開車送她去診治。降溫又下雨的街道特別擁擠,趕着開夜會的我不禁發起牢騷,批評起丈夫跟工人姐姐太不細心。 “姐姐不是有心的!”女兒咆哮道,又嘩嘩大哭起來。 從倒後鏡看到女兒將受傷的手藏到背後,像守護受驚的雛鳥。我連忙為自己的情緒失控道歉。紅燈轉綠的瞬間,雨水恍似打在心間代替我該流下來的淚,女兒不明白,我的批評更多是在怪責自己。看過醫生後,我冒着雨為她購回丟失的兒童安全指甲刀,她嚷着還是要給“姐姐剪”。我想親自為女兒敷藥,可下一場會議按時到來,唯有再次將她交給家人。 在開劇本會的我總是分神,突然想起了女兒出生時蜷成團的小腳掌,指甲薄如蟬翼,我要趁她熟睡時,輕輕為她剪指甲,又在無數趕稿的通宵輕咬她的小手。從何時開始,這份親暱已被工作撕碎分割成零碎時光? 會議結束以後,我仍未歸家,反覆觀看丈夫與工人姐姐發來女兒的生活日常。那幅寫着“Two Mommy”的畫作在心裡輕輕劃過一道傷痕,那是我錯過的,他人代勞的親子時光,亦是我自願的選擇,因為那該死的對自我與夢想的堅持。 我以文字安慰自己,人生原是一場緩慢的剝離,從嬰孩的臍帶開始到褪去的胎髮以及那一顆又一顆的乳牙。無論何種傷口也好,都終會癒合,而我們都在學習,如何與遺憾共生。 愛美麗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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