難以忘情的《初戀》……

    我最早捧讀的俄國作家屠格涅夫（一八一八至一八八三）自傳性質的小説《初戀》，應該就是一九五四年平明出版社出版的蕭珊的譯本。初翻時，首先被吸引的是書中插圖；讀着時，插圖美化了我了解的情節；後來有機會重讀時，插圖很快就喚起了我的記憶。

    《初戀》内頁有九幅插圖，當然全是黑白的。蕭珊所選的，都是原印在蘇聯出版的諸如《屠格涅夫選集》之類的書中。蕭珊在《初戀》扉頁，寫下了複製插圖的簡略説明。其間有幾幅給我特别好感。第一幅印在第四節，情節却在第五節，符拉基米爾.彼得羅微奇，在靜得可人的花園裡，見到戴上有着天青色寛絲带的圓草帽的西娜伊達，西娜伊達明顯也見到彼得羅微奇，“可是並不停步”、“又埋下眼睛去看書了”。插圖是蕩人心的，在兩旁是樹木花草的小路上側着臉的西娜伊達更是蕩人心的，該插圖有行小注：“她靜靜地笑了笑”，還説内容見廿四頁，彼得羅微奇只在早上才第一次見到西娜伊達，却已有好感了。另一幅也在第五節，仍然是在花園裡，西娜伊達仍是轉過頭來，却“把書放低”，“她的眼睛一直在送他”（插圖小注同此），“他”是誰？是彼得羅微奇的父親，畫面左邊深處可見“他”的背影。又一幅在第七節，情節却在第十二節，西娜伊達見彼得羅微奇坐在高高的墻頭上，便説：“您總是在説您愛我，——倘使您真愛我的話，那末就跳到路上我這兒來。”彼得羅微奇果真跳下，却頓然失去知覺，於是出現小注所説的，“她向我彎下身子。”……

    接着的故事不欲贅言了，如果没讀過蕭珊這個版本的《初戀》，又有興趣的，可找來一睹為好！而我，直到现在，我仍難以忘情於蕭珊的《初戀》，更難以忘情於蕭珊《初戀》中的插圖。到了二十一世紀，我又擁有一套十二卷本的《屠格涅夫全集》，其第六卷就收入了《初戀》，但那是没有插圖的《初戀》。

    費拉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