各自安好

    “她說得沒錯，明天肯定比今天老了一天。”

    這是一句電視劇對白，忘了出自哪一套劇集，但一定是狗血劇之一，要不然，不會有這麼直白而無聊的對白。讓人無語的是，前天偶然看到電視重播電影《變臉》，我感嘆當年看這部電影，發覺尊特拉華達和尼古拉斯基治都老了許多，現在看他們當時還很年輕啊！女兒沒有接我的話，我猜她大概在想：“一天比一天老是正常，媽媽這麼說不是等於沒說嗎！”其實我也自覺荒謬，竟然說出與電視劇的“爛對白”一樣的話。

    吳淑鈿在專欄文章〈衣物斷捨離〉中提到她的“友人年近八十才因家居裝修，清理大量積存的舊物，把平生收過的信件、卡片、相片等逐件寄回原主，彼此都覺累”。讀到這兒，像被人輕輕敲了一記額頭。因為每當我聽着熟悉的舊曲之時，那些在人生出現過的舊情便會趁機重回腦海，而每每沉浸在這些歌曲中，冷淡許久的心忽然暖和了、柔軟了，便會生出妄念——要不，抽出一些時間，將舊情重拾作友情，在茫茫人海中再見一次，彼此聊一下別後人生，然後此生不再相見，也不枉曾幾何時相互燃燒過對方的心？

    所幸我的想法在過去十年一直停留在“想”的階段，任舊時的流行歌在屋裡繚繞，陪着我澆花也好、洗菜也罷，“對誰的思念”都沒有勝過如今內心平和、波瀾不驚的心境。正是“少壯能幾時，鬢髮各已蒼”。就像天邊劃過的一道筆直的雲紋，許是飛機掠過的痕跡，捉不住的。人生無常，過去了的情感如木棉飄絮，但願各自安好。要不然“金風玉露一相逢”，竟把棉絮吸了水，何必呢！

    無補於事的懷舊之情，就當作隨意的舊曲重播，別弄得“彼此都覺累”，便“勝卻人間無數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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