蛋撻與葡撻

    “蛋撻”是一隻貓，生活在澳門。“葡撻”是一隻像“蛋撻”的貓，生活在葡國。

    “蛋撻”是一隻橘白色、四條腿比一般貓要短的母貓。身上的毛以白色居多，頭上的橘毛是中間分界的劉海。背上有兩大塊橘毛：背中間是一塊扁平的橢圓，近尾巴的另一塊形狀像蝴蝶酥。蝴蝶酥在牠縮起身子時，會擠到近似心形。長長的尾巴也是橘色的，尾巴端像尚未開始書寫的毛筆尖，藏着待人類參透的滿腹秘密。幼年在溝渠的生活使牠失去了一隻眼睛，卻不妨礙牠精準掌握家裡貓零食的位置與欺負另一隻貓的武力值。

    熱愛旅遊、常常在外的雙親，無論是遇到小小隻的蒙古小奶狗、八卦貪吃的日本松鼠、好奇地擋在路中央東張西望的冰島小綿羊，只要神態有一丁點相似，都能聯想起在澳門那隻被他們掛在心頭的貓。即使到了天涯海角、“陸止於此，海始於斯”的葡國海岸，也碰到一隻貓，讓他們想起“蛋撻”。

    那隻在蔚藍海岸上斯文地蹲着吃貓食的貓，長相與“蛋撻”非常相似，也因此被雙親戲稱為“葡撻”。想念時，會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試圖尋找和遇見可以藉以寄託思念的對象，但最後也總會明白：不是就不是。名為“蛋撻”的貓，只有那隻肆無忌憚地撒嬌搗蛋又敏感膽小、吃零食時像吸塵機的貓。“葡撻”也不是一隻“像‘蛋撻’的貓”，牠是牠自己。甚至在某個曾經或即將遇見牠的人心中，牠又有別的名字。

    我把“葡撻”的照片遞到“蛋撻”面前，告訴牠在世界的另一端有個分身，而牠挑食不吃的貓零食也留給了這位分身。“蛋撻”抖了抖耳朵，抬頭瞪着我響亮地“喵”一聲，挪了挪蹲趴着的身子，不滿我原本摸着牠後背的手停了下來，卻依舊打着呼嚕，背上的蝴蝶酥隨着我的撫摸時而變回心形。

    波    本